第期
司马光砸缸◎老笔书香（四川）“见义勇为，众之楷模。”那日抛下正读得津津有味的《左传》用石头砸缸救人后，七岁的司马光被书院山长通报全院表扬。由是，书院迅速掀起了学习司马光的热潮。学习活动逐步扩大到县到州，名不见经传的书院也随之闻名天下。这天，兴高采烈的山长集合起全院师生，拿出一叠厚厚的来信选读几篇后说：“同学们！荣誉来之不易！我们要举全院之力，举办好兄弟书院到我院的学习参观活动！现在开始选拔砸缸表演人选。”选拔活动异常热烈——用山长事后的话说，这是立国以来全县教育系统最声势浩大的一场活动。经过一番角逐，淘汰了大批其学不优其貌不扬者，只剩下了瘦弱矮小的司马光和一位盐商的高大粗壮的儿子。本来，盐商之子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，但考虑到其父多年对学院的赞助之功，山长还是把他纳入了最后待决名单。书院董事会一番合议后，山长宣布盐商之子胜出，理由是司马光太小太瘦弱，不足代表学院光辉形象，且上次砸的是小缸，这次表演要砸的是大缸，恐其力弱不能成功而堕书院荣光也！耶！盐商之子对着亲友团做了个胜利的剪刀手。司马光回到教室捧起《左传》继续读起来。砸缸救人，对他来说就像每天早上晨读一样理所当然——为什么要想到荣誉呢？正式表演那天却闹了“乌龙”。当山长把一个孩子“扑通”丢进水缸时——为了取得逼真的表演效果，他用的是真人而不是道具——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盐商之子忽然怯了场，手脚抽搐，无论如何也般不起那块石头。十秒，二十秒，三十秒……水面汩汩地冒着气泡，情况十分危急，山长和董事会成员慌了神，竟然想不起上前砸缸救人。“我来也！”觉察到异常的司马光从教室里冲出来，分开人墙，吃力地举起石头向水缸砸去，“咣当”一声，水箭激射而出。山长终于松了口气。“好！太棒了！”贵宾们鼓着掌围着山长竖起大拇指，“安排得太妙了！太出人意料了！感谢给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经验！我院的安全教育终于可以提升了！咦，那个砸缸孩子呢？”这时，司马光正坐在教室里静静地读着《左传》。两年后，司马光打算辞学到父亲任转运使的利州闭关读书。盐商之子的怯场使书院再不敢冒险，以后有了孩子堕缸或参观活动，就指定由司马光砸缸。时间一长，书院的卫生、后勤、杂务……事无巨细，无论紧急与否，师生们都是众口一词：“找司马光！”师兄们还时常挑些他的不足以平衡自己在书院地位的失衡。不足十岁的司马光显出了宰相肚量，默默地认真地做着一切，只在夜间大家休息后才掌灯到厕所里读一会儿书。没完没了的先进事迹巡回报告也让司马光烦恼不已。再不辞学，他真成了王安石笔下的方仲永。总是有顽皮的孩子掉进水缸,总有水缸被司马光砸破。由于担心辞学后无人施救落水者，司马光一直没把辞学书交到山长手里。不巧的是，在他下定决心辞学的那天下午，又一个孩子掉进了水缸里。更不巧的是，司马光再次砸破水缸的这天深夜，学生寝室失火了。山长带人寻找水源时，才发现寝室前的水缸被砸破了。当他从其他房子前找到水时，大火已蔓延成势，殃及临近的房子一起化为了灰烬。书院遭受了严重损失。第二天追查，砸缸者，司马光也。致使无水救火者，司马光也。致使书院受到严重损失者，司马光也。山长大怒，立刻建议董事会：“鉴于造成的巨大损失，尤其是使作为砸缸救人经验创始地的书院声誉蒙受巨大损失，建议给予司马光开除处分！”接到开除通知书后，司马光悄悄打起铺盖卷背上书箱向南方的利州走去。他改变了先前的主意，他要去给父亲做文书，把胸中的学问运用到具体行政实践上，锤炼自己实现大同必须具备的才干和器局——唯实践出真知出真才呀！他忍住不回头，尽管他稚色未退的脸上挂了一串清亮的泪珠。待了三年的书院就这样离开了！朝夕相处了三年师长和学长就这样分别了！他忍不住回过头，使劲抹把泪，扭头往山下走去。这时，书院里响起了喊声：“有人掉进缸里了！”“快叫司马光！”“司马光已被开除了！”“那可怎么办……？”司马光隐约听到呼喊声，赶紧抛下行李，依然瘦弱的身子箭一样射进书院大门，极快地找到惯常使用的石头，向扑腾着水花的水缸砸去。（责任编辑：姜亦泉）
作者简介
李艳平。在《百花园》《小说月报》《小说月刊》《小小说月刊》《佛山文艺》《青年作家》《小小说大世界》《教师报》《农村大众报》《语文报》《五月风》《检察日报》《华西都市报》《新班主任》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、散文、诗歌十余万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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